鄧熙之(1906—1930),原名鄧德明,又名鄧永昌,1906年9月出生于四川省富順縣雙石鋪(今自貢市自流井區(qū)舒坪街道)一個佃農家庭。
當時是清末時期,內憂外患,社會動蕩,百姓苦不堪言。富甲蜀中的自貢,也因鹽業(yè)凋敝,連年旱澇,民不聊生。鄧熙之年幼時,因家境貧寒,只得在鹽場做童工,賺取微薄的酬勞貼補家用。在貢井長土龍涌井一帶井灶做“短班子”(臨時工)時,不論抽鹵,還是燒鹽,他樣樣精通,鹽場工人都很喜歡這個勤奮肯學的小兄弟。鄧熙之也從小飽嘗到勞苦大眾受壓迫受剝削的生活之苦,心中孕育著抗強暴、反剝削的思想。
1926年秋,自貢鹽場第一個紅色工會——長土機車工會成立后,作為一名“資深”鹽工的鄧熙之積極參加進步活動,在反壓迫、反剝削罷工斗爭中深受教育,堅定了“只有推翻反動派,才能解放勞苦大眾”的信念。1929年,肖鳳階和方士廷因工賊出賣,被反動派殘忍地殺害于洞口井。肖、方二烈士的犧牲,讓鄧熙之為之震動,點燃了他的革命熱情,更加積極地投身斗爭,很快就成為了紅色工會骨干。
1930年,“自貢行動委員會”提出“奪取自貢地區(qū)政權,建立蘇維埃政府”的口號。同年10月,在中共長土區(qū)委召開的部署會上,鄧熙之猛然站起,激動地說:“把最艱苦的任務交給我吧!”會場頓時沸騰起來,工友們紛紛請戰(zhàn),決心武裝起來,打倒反動統(tǒng)治。
會議結束后,鄧熙之根據會議安排,攜帶“自貢行動委員會”印刷的傳單和標語來到街上散發(fā)。當他來到德昌井外的“信樂”茶館時,正在喝茶的井灶商團司務長彭敬忠見傳單上寫著“武裝暴動建立蘇維埃政權”,嚇得冷汗直冒,趕緊丟下茶盅,密報團防局中隊長。隨后,一隊武裝士兵包圍了“信樂”茶館,敵人兇狠地揪住鄧熙之的衣領,搶過他手中的傳單,厲聲呵斥:“這是共產黨的赤色傳單,是誰給你的?”面對敵人的詰難,鄧熙之毫不畏懼:“不知道!”眼見鄧熙之不肯就范,敵人連忙將他五花大綁押往團防局。
得知鄧熙之等紅色工會骨干被捕的消息后,中共自貢特委和“自貢行動委員會”當即決定:迅速發(fā)動和組織罷工斗爭,堅決回擊反動當局對工人的鎮(zhèn)壓,設法營救被捕工友。
當天晚上,團防局中隊大廳成了審訊室。大廳內,各種刑具在燈火下散發(fā)出森然冷意,鄧熙之被兩名打手推進大廳。敵首高坐廳堂,猛拍桌子,大聲吼道:“跪下!”鄧熙之蔑視敵人,巍然不動。見他毫不示弱,敵人又虛情假意起來:“你太年輕了,我姑念你受了共產黨的欺騙,只要你說出受誰指使,保證今后不會再干,保舉你在團防局當個排長……”敵人話還未說完,鄧熙之便大聲痛斥:“我雖是窮人,但人窮志不窮。革命一定會成功,你們的狗命長不了!”聽到鄧熙之的慷慨陳詞,敵人氣急敗壞,大聲吩咐打手:“不識抬舉,跟我動刑?!彪S后,各種酷刑輪番招呼。面對敵人的折磨,鄧熙之堅決不出賣組織和工友。
第二天上午,敵人再次將遍體鱗傷的鄧熙之拖進審訊室,指著渾身血污的三名工友說:“這三人認識嗎?他們也是共產黨。”奄奄一息的鄧熙之瞟眼一看,虛弱地說道:“不認識?!睌橙擞謱鲉蜗蛩麛S去:“人證物證俱在,你還敢抵賴?”鄧熙之冷笑道:“說我是共產黨,但我還不夠資格,我正在向組織靠攏。傳單就是我散發(fā)的?!?/p>
經過審訊,敵人仍一無所獲,團防局中隊只得將鄧熙之押送至自流井,并上報川南警備司令部:“捉拿煽動工潮首要鄧熙之系共黨要犯?!?/span>1930年10月,自貢鹽場罷工的浪潮仍在延續(xù),要求釋放工友的傳單和標語隨處可見。川南警備司令部司令蔡玉龍如坐針氈,為殺一儆百,撲滅工潮,他當即在呈文上批示:“立即正法,砍頭示眾。”
10月中旬的一天,體無完膚的鄧熙之被行刑隊押出囚室。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,臉上露出微笑,隨后,蹣跚著走向大墳堡長堰塘刑場。一路行進,不少工友沿路相送。當行刑隊伍來到洞口井時,鄧熙之乘押解士兵不備,站上高處,大聲疾呼:“父老鄉(xiāng)親,大家團結起來,跟著共產黨走,打倒這些吃人肉、喝人血的豺狼!”
鄧熙之的呼喊激起群眾對反動派的憤怒,工友們不斷涌向行刑隊伍,伺機發(fā)動暴動。眼見局勢不妙,反動派打手連忙用刺刀將人群阻擋,并將鄧熙之拖到洞口井橋邊懸崖下,向他舉起了罪惡的屠刀。然而,殘暴的敵人并未就此罷休,不僅不準工友收尸,還割下鄧熙之的頭顱,一路“游街示眾”,并將首級掛在草市壩玉鹽井房鰲尖上“示眾”三天。
鄧熙之的犧牲,并未撲滅革命的火種,自貢鹽場工人罷工斗爭愈演愈烈,沉重地打擊了反動派的囂張氣焰。工友為紀念鄧熙之,將他的首級移葬,并在每年清明節(jié)前往祭奠。
(胡熠瑾、黃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