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25軍戰(zhàn)略轉移中的關鍵之戰(zhàn)——
血戰(zhàn)獨樹鎮(zhèn)
■王 晶
1934年11月25日至27日，獨樹鎮(zhèn)地區(qū)戰(zhàn)斗要圖。資料圖片
1934年11月11日，紅25軍到達河南省光山縣西南部的花山寨。當晚，中共鄂豫皖省委在花山寨舉行常委會議，根據(jù)黨中央指示，商討今后行動計劃。根據(jù)鄂豫皖革命根據(jù)地的實際情況和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，會議決定省委率紅25軍向平漢鐵路以西轉移。
一
紅25軍在轉移前進行了整編，撤銷師一級建制。整編后，程子華任軍長、吳煥先任政治委員、徐海東任副軍長，下轄第223、第224、第225團和手槍團，共2900余人。
16日，紅25軍在中共鄂豫皖省委率領下，高舉“中國工農(nóng)紅軍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隊”的旗幟，告別大別山，從河南省羅山縣何家沖出發(fā)，踏上漫漫征途。17日，越過平漢鐵路后，經(jīng)過青石橋、金橋等地，進入鄂豫邊的桐柏山區(qū)。蔣介石得悉紅25軍突圍后，急令“鄂豫皖三省追剿隊”5個支隊和東北軍第115師跟蹤追擊；令駐河南南陽、方城一帶的國民黨軍第40軍和駐湖北老河口一帶的國民黨軍第44師迎頭堵?lián)?；令駐開封的國民黨軍第60師進到盧氏縣朱陽關控制入陜大道。國民黨軍妄圖以絕對優(yōu)勢兵力阻我西進，將遠離蘇區(qū)的紅25軍一舉包圍。
紅25軍行至桐柏山區(qū)后，中共鄂豫皖省委鑒于該地區(qū)靠近平漢鐵路，回旋余地小，難以建立蘇區(qū)，果斷決定立即北上，向河南省方城縣獨樹鎮(zhèn)東部的七里崗一帶轉移，計劃經(jīng)澧河進入伏牛山腹地。為隱匿意圖，紅25軍故作繼續(xù)西進姿態(tài)，以一部佯攻棗陽，調敵西援。當各路敵人向棗陽地區(qū)進逼時，我軍突然掉頭向東。25日，紅25軍到達泌陽縣象河關西北的王店、土風園、小張莊一帶。當晚，敵“追剿隊”第2支隊跟蹤而至，并向土風園發(fā)動進攻。駐土風園的紅25軍直屬隊和第225團予敵以打擊后，沿小道趕到王店，與軍主力會合。
26日拂曉，敵“追剿隊”又尾追而來。這時，紅25軍距許（昌）南（陽）公路只有20多公里，過了公路，就是伏牛山東麓。
為了防止被敵人圍堵，保有回旋余地，爭取時間迅速穿過公路，軍領導決定以第224、第225團和軍直屬機關分隊為前梯隊，先行出發(fā)；第223團為后梯隊，在象河關西北的王店、趙莊一帶阻擊背后追敵，掩護全軍通過公路。這天寒風刺骨，氣溫驟降，雨雪交加。紅25軍官兵身著單衣，無處躲避寒風的襲擊，凍得渾身顫抖，饑寒交迫，十分疲憊。許多官兵的草鞋被爛泥粘掉，只好赤腳行軍。但是，全軍上下不畏艱難困苦，奮勇前進。
二
26日中午，紅25軍前梯隊在七里崗東南五六里處的焦莊進行短暫動員，決定以第224團為先頭部隊，手槍團緊隨其后，第225團在最后保護省委和軍部機關，依次行軍，直奔七里崗。
七里崗地勢險要，南北長約15里，南接大別山，北銜伏牛山，東沿是硯河。許（昌）南（陽）公路穿崗越嶺，將七里崗攔腰截斷，交叉處落差十幾米，形成人工地塹，易守難攻。
13時許，前梯隊到達七里崗一帶，先頭部隊第224團進至獨樹鎮(zhèn)附近，準備由七里崗通過公路時，突然遭到國民黨軍猛烈射擊。原來，此前南下桐柏山合圍撲空的國民黨軍第40軍第115旅和騎兵團掉頭北返，已于兩小時前到達，搶先占領段莊、馬莊、七里崗、硯山鋪等一線陣地，并利用地勢構筑了臨時工事，與由葉縣縣城南下保安寨的國民黨軍一起封鎖公路，企圖阻止紅軍西進。因當天天氣陰沉，能見度差，紅軍先頭部隊第224團發(fā)現(xiàn)敵人較遲，一時陷入被動。加之我官兵的手被凍僵，一下拉不開槍栓，手榴彈也很難扔出去，零星的火力不足以有效阻止敵人的進攻，被迫撤退。
敵人見有機可乘，立即發(fā)起沖鋒，沿河道從兩翼包圍過來。此時，敵人兵力多我數(shù)倍，敵騎兵團居高臨下，進攻速度非?？?，我軍形勢十分險惡。
為了分散敵人火力，紅25軍軍部命令手槍團越過公路，奪取硯山鋪以打開通道。手槍團英勇善戰(zhàn)，冒著敵人密集的火力猛打猛沖，踏上許（昌）南（陽）公路，對敵第40軍騎兵團以近距離的打擊，掩護處于被動境地的第224團。手槍團沖擊敵人之后，緩解了我軍被敵包圍的兇險局面，但面對優(yōu)勢兵力，先頭部隊仍然無法擺脫總體的被動局面。
程子華得知七里崗的戰(zhàn)況后，決定除保留一個連的兵力保衛(wèi)省委領導和軍部機關外，第225團和直屬部隊全部出動，馳援七里崗。緊要關頭，吳煥先迅速趕到陣前，一邊指揮部隊就地進行抵抗，一邊高聲呼喊：同志們，就地臥倒，堅決頂住敵人，決不能后退！吳煥先的到來，馬上穩(wěn)定了部隊。官兵趴在泥濘地上，利用地形頑強抗擊敵人。很快，敵人的騎兵被打退。然而，敵人略作休整，再次氣勢洶洶猛撲過來。吳煥先當即從交通員身上抽出一把大刀，大聲高呼：同志們！現(xiàn)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頭，堅決頂住敵人，絕不后退！共產(chǎn)黨員跟我來！他邊喊邊帶領部隊冒著彈雨沖上前去，與敵人展開白刃格斗。
激戰(zhàn)中，吳煥先腿部中彈，鮮血直流。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第224團第2營第4連副連長王誠漢率部沖過來，與敵人拼命廝殺，救出吳煥先。吳煥先顧不上腿上的傷，繼續(xù)指揮作戰(zhàn)。敵人強攻勢頭很頑強，程子華帶領第225團也處在敵人的包圍之中，傷亡很大。就在這時，徐海東帶領第223團趕到，立即投入戰(zhàn)斗。經(jīng)過激戰(zhàn)，終于打退了敵人的進攻。接著，第223團又向七里崗發(fā)起沖擊，試圖打開一個缺口，沖過公路。但敵人憑借有利地形和工事瘋狂阻擊，我3次沖擊均未奏效，突圍受阻。于是，紅25軍轉而固守七里崗、硯山鋪以南的趙莊、焦莊、袁五崗、上曹屯等村莊，并組織反擊，打退敵人多次進攻。
三
此時，紅25軍被牽制在獨樹鎮(zhèn)，敵軍除了第40軍的第115旅、騎兵團以外，“追剿隊”、東北軍第115師和第40軍的騎5師、第116旅、補充團也正在趕來支援。我軍所處位置地勢平坦開闊，無險可守。吳煥先、程子華、徐海東召開緊急會議，一致認為，為避免陷入敵人的重重包圍，被迫與數(shù)萬敵軍作戰(zhàn)，決定先堅守數(shù)小時，待天黑后連夜突圍。
程子華、劉華清在《艱苦轉戰(zhàn)，長征入陜》中回憶道：“天黑以后，風雪大作，接著轉為大雨。我軍乘機后撤到十里外的村子里躲避風雨，并準備吃飯休息。進村后，軍部立即召開會議，研究下一步行動方案。會上一致認為敵軍前堵后追，我們腹背受敵，而且又是孤軍奮戰(zhàn)，如果不脫離這個危險區(qū)，我們就會在這地形平坦、人地生疏的敵占區(qū)里被迫與數(shù)萬敵軍進行決戰(zhàn)，其后果是不堪設想的。大家還認為，當前就是有天大的困難，也要爭分奪秒，把部隊拉走。于是，緊急集合部隊，準備出發(fā)?！?/p>
突圍前，軍領導對部隊進行了緊急動員，在全軍調集輕機槍，由軍首長親自帶隊組成突擊隊，走在最前面，避實就虛、向北猛進。敵人萬萬沒有想到，紅25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迅速收攏部隊，在如此惡劣的天氣里迅速組織突擊，因此未能進行有效阻擊。當晚，部隊開始突圍。天黑夜暗，大雪不止，全軍指戰(zhàn)員不顧極度的饑餓勞累，穿過敵人防守空隙，沿著彎彎曲曲的田埂小道急速行進。許多傷員也忍著極大的傷痛，堅持隨軍突圍。當晚，部隊由葉縣保安寨以北的沈莊附近，穿過許（昌）南（陽）公路。敵騎兵團反應過來后，趕緊向北截擊。27日拂曉，紅25軍進入伏牛山東麓，突破了敵軍的合圍。可是，國民黨軍很快追了上來，紅軍邊打邊走。28日，當我軍前鋒通過澧河之時，尾追到拐河的敵第115旅、騎兵團和騎兵第5師向著我軍渡河地段南北對進，形成兩面夾擊之勢。我前衛(wèi)第223團當即按軍部命令強渡澧河，占領高地，擊退了敵騎兵第5師的進攻，控制了入山要道。與此同時，我第225團也迅速搶占有利地形，擊退了敵第115旅和騎兵團的進攻后，我軍進入伏牛山區(qū)。
獨樹鎮(zhèn)戰(zhàn)斗是紅25軍戰(zhàn)略轉移途中一次關系生死存亡的戰(zhàn)斗。紅25軍以不足3000人的兵力，在敵強我弱、敵銳我疲、地形與天氣都不利的情況下，以頑強的戰(zhàn)斗作風和大無畏的革命精神，挫敗了國民黨軍的圍殲計劃，保存了紅軍的有生力量，使得紅25軍先期到達陜北，為迎接中共中央和紅軍陜甘支隊的到來創(chuàng)造了條件。
圖片制作：黃池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