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源:人民日報 發(fā)布:2019-02-13 14:46:48
曾被視為“不適宜人類居住”的貴州省畢節(jié)市海雀村,艱苦奮斗34年,以精準扶貧擺脫貧困,朝著美麗鄉(xiāng)村轉變——
“4個人只有3個碗,已經斷糧5天”——34年前,一份反映這里赤貧和饑餓的內參,驚動了中南海。
這里是黔西北烏蒙山深處,畢節(jié)市赫章縣一個以“海雀”命名的苗族、彝族、漢族共居村寨,海拔2300米。
“2016年,海雀村已整體脫貧,告別了千百年來的絕對貧困?!碑?shù)馗刹拷榻B。
還是連峰際天,還是曾被聯(lián)合國專家視為“不適宜人類居住”的石旮旯,但滴水穿石34年,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,海雀已然涅槃。山坡上,座座白墻青瓦的漂亮民居,高低錯落,櫛比相連。
山再高,往上攀,總能登頂;路再長,走下去,定能到達。走進云貴交界處的海雀村,絕地突圍的石旮旯里,一個大國治貧慨然行進的道道履痕,赫然入目。
一個烏蒙山深處的邊遠山寨,為何能驚動北京,開啟一場目光長遠的扶貧開發(fā)改革試驗
消除貧困,實現(xiàn)共同富裕,中國共產黨人不變的初心與使命
安美珍家現(xiàn)住房
96歲的安美珍老人走了,就在兩個多月前。
沙發(fā),電視,冰箱,回風爐……老人的家,陳設簡單,最搶眼的,是屋梁下懸掛著的一排排臘肉。“現(xiàn)在頓頓都能吃上肉,難得的好生活,可母親走了,走得很安詳……”說起老母親安美珍,話語不多的馬正安埋下了頭。
海雀絕對貧困的親歷者走了,但心酸往事并沒有隨風飄逝。
“安美珍大娘瘦得只剩枯干的骨架支撐著腦袋。她家4口人,丈夫、兩個兒子和她,全家終年不見食油,一年累計缺3個月的鹽,4個人只有3個碗,已經斷糧5天?!?/p>
海雀村展覽室里,一份題為《赫章縣有一萬二千多戶農民斷糧,少數(shù)民族十分困難卻無一人埋怨國家》的內參影印件,34年后讀來仍令人沉重。
安美珍老人原住房
貧窮,是文明社會的頑疾。消除貧困,自古以來就是人類夢寐以求的理想,也是一道世界性難題。
曾經的貴州,史籍里是滿紙的“窮”。明代郭子章的《黔記》就將貴州列為“天下第一貧瘠之地”。而海雀,更是貧中之貧。
海雀所在的赫章縣,是“夜郎故里、貴州屋脊”;所在的畢節(jié)市,則是喀斯特山區(qū),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惡劣,被聯(lián)合國教科文組織認為是不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。
說起海雀之困,村民又講起兩個流傳已久的故事。
一個是“斗笠田”。改革分田到戶,一戶農家分得6塊田,興沖沖上山,扔下斗笠數(shù)田,數(shù)來數(shù)去卻只有5塊。原來,斗笠蓋住了一塊。
一個是薄產田。開荒開到山尖尖,種地種到天邊邊,苞谷只長半米高,結個小棒子,老鼠跪著都能啃到。
雖是形象的戲說,卻正是殘酷現(xiàn)實的折射。
上世紀80年代,許多地方,家庭聯(lián)產承包責任制一推開,束縛生產力的生產關系一經變革,很快就喚醒了沉睡的大地,糧食連年增產。一曲《在希望的田野上》唱出了億萬農民的心聲。
而在海雀,分田到戶后,石旮旯里刨食,農業(yè)生產、農民生活依然十分艱難。1985年,年人均純收入僅33元,人均占有糧食僅107公斤。家家缺糧甚至斷糧,不得不靠國家救濟。
1985年5月底,一位記者來到海雀,被這里的極度貧困現(xiàn)象震驚了,也被這里純樸的少數(shù)民族兄弟感動了:“盡管貧困交加,卻沒有一人外逃,沒有一人上訪,沒有一人向國家伸手,沒有一人埋怨黨和國家,反倒責備自己‘不爭氣’?!蓖瑫r,他注意到少數(shù)區(qū)鄉(xiāng)干部對農民的疾苦不關心。他連夜將自己的所見所聞、所思所想寫成內參,發(fā)到北京。
以海雀村為代表的畢節(jié)極貧現(xiàn)象,立即引起黨中央、國務院的高度關注。時任中央政治局委員、書記處書記習仲勛同志作出批示:“有這樣好的各族人民,又過著這樣貧困的生活,不僅不埋怨黨和國家,反倒責備自己‘不爭氣’,這是對我們這些官僚主義者一個嚴重警告!??!請省委對這類地區(qū),規(guī)定個時限,有個可行措施,有計劃、有步驟扎扎實實地多做工作,改變這種面貌?!?/p>
畢節(jié)海雀村昔日破爛的民居